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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日没来得及买酒,今日就专门挑了南门出城,没想到兴欣还没开张,倒看见城门口聚了一堆人看热闹看得欢天喜地。黄少天本来就是个好热闹的,又不怕事,当下打马凑近前一看,一时间简直是恨不得立刻抽马回霸图分坛把老孙叫过来一起看一看;而他之所以没这么做,只是因为笑得太厉害,就差从马背上滚下来了——
只见城楼最高最险之处,挂着一个农人驱赶雀鸟时常用的稻草人,这都罢了,偏偏稻草人身上穿了一件又旧又脏的道袍,教人怎么看怎么眼熟,一张纸贴在稻草人的脸上,要是眼力足够好,还能看见浓墨重彩两个大字,曰,臭嘴。
江边风大,那道袍挂在城楼的最高处简直像是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黄少天笑得恨不得眼泪都出来,而围观诸人里凡是在石城待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这身邋遢袍子的主人是谁,也不免指点着说说笑笑,就等着今天兴欣酒铺开张好去看一看最喜欢说别人热闹之人的热闹了。
外人看得欢天喜地或是幸灾乐祸,邋遢袍子的主人这一刻则在吹胡子瞪眼:“好你个叶不修,别人三更半夜摸上门来偷了衣服去,老夫是没内力了听不见,你也睡死了不成?”
被说那个眼皮掀都不掀,不急不徐地给自己倒水喝:“四更天来的。”
魏琛眼睛珠子瞪得铜铃大:“……这衣服就这么在叶盟主的眼皮底下给顺走了,要是流传出去,那小毛贼怎么也能跻身名动天下的高手一列了。”
他说得酸气冲天,叶修还是一脸无动于衷:“既然偷得走魏楼主的衣裳,那是当得了。何况我看他说得也不错,不对,应该是甚是合称才对。”
魏琛醒来后没了衣服,也就没出过门,听叶修这么一说,立刻从两张桌子拼出来的床上跳下来,半身皮肉毫不见外地裸着,一摊手:“衣服借老夫一套。”
“我就这一身破衣烂衫,哪里有多余的衣服借给你。”
魏琛也不和他客气,当即轻飘飘展开步法贴到了叶修身边,直接抽他的衣带;叶修倒不欺负他,护体的内功在他贴过来时就先撤了,身形半闪,躲开他的手后腾空而起,悄无声息地往另一侧的桌上落去;没想到魏琛的手伸到中路急转,鬼魅一般一掀一扯,竟眼睁睁地往他腿上去了。魏琛这双手甚是厉害,就算是如今内力几无,叶修也绝不敢轻视,忙伸手格挡,一手轻轻按定他伸向自己裤腿的手腕,脚尖轻轻在他肩头一点,人又落在了魏琛身后的桌子上。
两个人在酒铺内的一角缠斗不休,因为没用内力,倒是更像一场切磋嬉闹,魏琛见叶修一直在桌面上旋腾挪转,可不管落势多急,落足时都不闻一丝足音。他忽地灵机一动,手上还是直追叶修的腰带,然后看准他下落之势,脚上蓄足全力,直直地朝着那张桌子的桌脚踢去。
叶修没想到魏琛居然敢踢散陈果的桌子,硬是在半空停了一瞬,这才稳稳落了地。但也是这一眨眼的功夫,身上的外衫已经被魏琛掀了去,他披上后笑眯眯、老大不客气地往条凳上一坐:“这么小气,一件衣服而已,借来穿穿嘛!你我两个老光棍,谁嫌弃谁啊。”
叶修见他没皮没脸地披着自己的衣服坐在一边,还没开口,与后院相通的那扇门就开了。陈果那又亮又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响起:“这还没开张,怎么就砸……老魏你这个不长眼的混蛋东西!”
陈娘子的匹夫之怒虽然没到血溅五步的地步,但也绝对是一点没收敛地把魏琛骂了个狗血淋头。骂了一通看老魏那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脸只觉得不够解气,接过君莫笑给他递过来的茶,喘一口气再骂:“……吃老娘的住老娘的借老娘的场子赚钱,你还敢拆老娘的场子!真以为兴欣是舍粥的不成!”
魏琛瞥一眼站在陈果身后不作声的君莫笑,觉得这人居然躲在妇人身后,真是猥琐、何等令人不齿啊!转念一想,指着君莫笑说:“老板娘,你怎么不问问君伙计,就骂起我来!好生没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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