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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3页）

一只伤痕遍布的手用力抓住他的小腿，翻出来的血肉下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鬣狗刚才被江别羽分出精力杀死，浑身是血的贺璋把他从子体身边拉离，毫不犹豫拖着他逃走。

“耳朵！耳朵！我不想听……！”

身后不断传来哽咽似的喊叫，断了一只手的向导连捂住耳朵也做不到。贺璋顾不上管他，就埋头拖着他走。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或许鬣狗把他的痛觉神经都掏出来了，他只能感觉身体到处透风，大概被鬣狗的牙齿咬出各种各样的洞。

而那只子体没再追上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失去前进的力气，倒在最后几簇芦苇中。隔着似乎消散一些的薄雾，他清楚看见一条水泥路面通向此行的终点他们横穿了整片湿地，来到海水净化厂跟前。

净化厂运作的轰鸣声隐约传进贺璋耳鸣不止的双耳。明明就在眼前了，明明就要结束了，可我真的走不动了。

喘息几秒后他咬牙爬起来，回头望向已经神志不清的向导。

江别羽单手捂着脸，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水打湿了沾血的脸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痕。他还在轻声说话，重复一个句子，只是贺璋一路都没精力去听：“我不是弗洛赛柯……”

贺璋静静看着他。他和他一样因为受伤失血身体微微发搐，整个人瘦得似乎摔一跤就会到处骨折，尤其惯用手断了，还因为牡狄辛素的限制不能频繁使用圣子力量。而刚才在湿地里他已经用过圣子力量，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聚释生物包围。

现在他们互相是累赘，谁也走不掉了。

江别羽感觉到胸口的衣服被拉开了。他瞬间清醒过来，在手指的间隙里看见贺璋撑在他身边，把什么东西塞进他前胸的口袋里第一个东西没看清，第二个东西似乎是一张芯片。

“圣子，小羽，还是‘SX-277’，江长官，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你了，但是谢谢你刚才救我，虽然这也是救了你自己，”贺璋道，最后压实了口袋边缘，不让东西掉出来，“我们没有及时阻止第二代神选计划，最初也是因为侥幸，因为我们也想为伊甸方舟找到新的航线，没想到人类的身躯还是太脆弱了，最后留下来的还是你。但你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尤其是塔和世界政府，让他们都相信你就是人类，相信是那个真正叫江别羽的孩子取走你的力量，取代了你。而事实是你杀了他，伪装成他的模样，模仿他的成长。”

江别羽瞪着他，似乎觉得他疯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贺璋没理他，这些话也并不是说给此刻失去记忆的他。他继续道：“可阿伽娅殿下的结论是对的，你不可避免受到那孩子的影响了。那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如果还活着一定比你仁慈千万倍。所以这些年你小恶作尽，但一直没突破那个底线。我想，当年在试炼井你愿意把意志还给司诺阁下，让她借了你的血肉活下来，或许是因为那孩子的怜悯，而不是你哪怕你刚才救我，也是那孩子遗留给你的光辉的人类精神，把身为子体的你关回残暴、杀戮的牢狱。”

心底有什么东西裂开了，黑洞一般吸卷了所有情绪。江别羽大口喘气，若非如此他要窒息了，他根本不明白贺璋在说什么，可最后一句话他听懂了：贺璋把他划出人类界限，他是子体，而子体根本没有救人的资格，哪怕他真的救了，也是被迫于曾经杀害过的人类的指引。

可我刚才……是真心实意想救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