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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真是见鬼了。”终于等到一点位置，司机赶忙转动方向盘，路过拥堵的地带，看样子是有人被车撞了，“又一个横穿马路的，现在的小年轻，啊。”他打住了话头，刚才短短的一撇，足以看见交警已经在地上铺了布，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景象，但能猜测状况一定很惨烈，以至于周围的地面都染上了大片暗色。

金瑞对此毫不关心。

可是，家里的景象让他打了个激灵，有人动过桌子上的相架，玻璃碎了，里面的照片被某种红色液体涂抹，完全看不清人样。方梦君扶住他，脸色同样变幻莫测：“别怕，只是东西坏了，换一下就好。”但其他地方也凌乱极了：餐椅被推翻、本来插在瓶里的花七零八落丢在地板、卧室的床单和被子都裂了大口子……还有许多脚印，到处都是，种种痕迹说明有人慌乱地搞破坏，然后逃跑了。

“这次不能不报警了。”他斩钉截铁道。

闻言，金瑞猛地抬起头，嘴唇发白，他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对方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实际上，这确实是正确选择。可他眨眨眼，心底升腾起巨大的恐慌，下意识劝阻道：“不，不用，我们不能报警”

方梦君诧异地反问：“为什么？”

“我，我觉得没必要。”金瑞神经质地解释，即使理由脆弱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我们先收拾，对，就算警察来了，也没什么用处。”

片刻后，对方定定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闪烁：“可你为什么一直在发抖？你在怕什么，亲爱的，告诉我。你在怕什么？”他加重咬字，低沉的话语中似乎混入了一点杂音，细碎的、犹如含着水一般黏腻的声音。

话音落下，金瑞狠狠一颤，汗水打湿了额头的发丝，可他还是坚持不需要惊动警察：“好了，好了，我不怕，真的。”仿佛灵魂腾空，在上方看着自己的躯壳，说着自己不认可的话，但头昏脑涨，舌头像粘在上颚，很艰难才开口。

方梦君沉默了一会，然后拉长语调“哦”了一声，表情越来越古怪。

“我还以为，你在怕，怕自己杀掉男朋友的事情被警察发现。”

他说。

一瞬间，金瑞感觉脑子里爆炸似的发出轰鸣，大汗淋漓，手脚完全动不了。他死死盯着方梦君上扬的嘴角，那是一个笑容，诱惑的、疼爱的、复杂无比的笑容。他舔了一下嘴唇，尝到从牙龈里冒出的血腥味，很淡，但不容忽视：“你说什么？我，我没听清。”

然而，方梦君不再说话了，只是笑，越来越夸张，嘴角撕裂，斑驳的血肉一点点暴露在金瑞的眼睛里。整个人似乎融化了，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他还没来得及尖叫，手上紧捏着的相框已经砸了出去，对准对方的脑袋，用尽全部力气地砸中了。奇怪的是，明明感觉到头颅凹下去，但不是人的骨头的坚硬，而是软的，好像浸满水的海绵。可方梦君的笑容还在，血淋淋的，一如往常的温和，像一层薄雾黏着在骨头上。

金瑞全身都难受了起来，惊愕地瞪大眼睛，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紧接着，他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他，不受控制一般，再一次抬起手。心脏也不规律地狂跳，比听见方梦君要报警时更激烈，脸颊抽搐，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我不害怕……好饿……”

“你是属于我的……”

“爱……没有人可以抢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