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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回娘垂眸细看,信上字迹银钩铁画:"儿在江南办案期间,幸遇良缘。吕氏回娘温良贤淑,聪慧过人,虽非簪缨世家,然品性高洁..."读到此处,她忽然用袖口掩住嘴,肩头微微颤抖。
"可是哪里不妥?"施世伦紧张起来。却见姑娘抬起脸来,眼中泪光盈盈:"大人将回娘说得这般好,倒像是要哄骗高堂。"
窗外桂花簌簌落在砚台里,施世伦伸手替她拂去鬓角落花,声音轻柔似春水:"施某平生最恨虚言,字字皆出自肺腑。"他指着"品性高洁"四字,"那日你在火场救出幼童,自己却烧伤了手臂;前日又典当陪嫁玉镯接济死者遗孀,这般心性,当不起这四个字么?"
吕回娘怔怔望着他,忽见砚中倒影里的自己笑得那样明媚,仿佛还是十六岁那个不知愁的少女。她提笔在"非簪缨世家"后添上一行小楷:"其父吕明德乃庆丰三年两淮盐运使司知事,因揭发盐税贪墨案遭奸人所害。"
笔尖悬在"奸人"二字上,一滴墨重重砸在"害"字中心。施世伦握住她颤抖的手,将那个字描成一朵墨梅:"待案子了结,我陪你回老宅祭拜岳丈岳母。"
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踏着白露来到江南时,吕回娘正在后院晾晒桂花。金黄的细蕊铺满竹匾,她哼着幼时母亲教的采菱曲,发间别着施世伦送的白玉簪。
"回娘!"施世伦难得失了稳重,月白色袍角沾着泥点子,"父亲来信了!"他展开信纸的手竟有些发抖,上好的宣纸发出簌簌轻响。
吕回娘擦净手上的桂花蜜,瞥见信尾朱红私印——那是当朝二品大员才有的狮钮印章。施父的字迹力透纸背:"吕氏门风清正,教女有方。汝既已择定良缘,可于腊月廿三祭灶日完婚。家中已着人修缮东厢,汝母特请宫中尚仪局女官裁制嫁衣..."
秋风卷着桂花香掠过回廊,吕回娘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她扶住廊柱,看着信纸上"尚仪局"三个字,仿佛又看见母亲临终前死死攥着的那件染血诰命服——二十年前,吕夫人本该接任尚仪局司珍。
"怎么了?手这样凉。"施世伦将她揽入怀中,却摸到她后背冷汗涔涔。怀中的姑娘仰起脸,笑得比哭还难看:"令尊可知...可知我吕家早已败落?"
施世伦心头刺痛,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这是母亲随信寄来的。"盒中躺着对翡翠玉镯,水头极足,内侧刻着施氏宗族的徽记,"母亲说,当年她嫁入施家时,祖母给的也是这般信物。"
吕回娘指尖抚过冰凉的玉镯,忽然想起昨夜那个荒诞的梦。梦中她穿着血红的嫁衣站在刑场,而施世伦在监斩台上扔下火签。此刻玉镯贴着脉搏跳动,温暖的触感将梦境撕得粉碎。
大婚前三日,漕帮总舵的地窖里,赵三爷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墙头火把映着他脸上的刀疤,像条扭曲的蜈蚣。
"没想到施青天也会用私刑。"他啐出口血水,银锁片在颈间叮当作响。
施世伦把玩着从凶案现场找到的仿制玉佩,忽然将玉佩按在他胸口:"庆丰三年腊月初八,你在扬州码头接过一箱官银。箱中除了白银,还有二十块和田玉佩。"
赵三爷瞳孔骤缩。
"当年你们劫杀吕知事后,把真玉佩替换成仿制品。"施世伦声音冷得像冰,"这些年用同样手法栽赃的案子,不下十起吧?"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吕回娘从暗处走出,手中捧着个青花瓷坛,坛底沾着干涸的血迹——正是她父亲的头骨。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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