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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方来到烧饼铺:“掌柜的,给我四十个烧饼。”“新打的,您给钱,您拿走。您有家伙吗?”“我没家伙。”“没家伙您怎么拿走?”“您给我找根绳儿,把烧饼都串上,我往脖子上一套。您瞧这好不好?”“少爷,您这主意不错1掌柜的叫伙计找根干净的绳儿,把烧饼个个儿中间捅一眼儿,穿好给了张方。张方交了钱,把这四十个烧饼往后脖梗儿上一套,跟那和尚的素珠似的。走在街上,有人瞧见就乐:“嘻嘻,瞧这小孩,嘿!脖子上挂着四十个烧饼,这叫什么事啊1张方遛遛达达再往前走,发现了个酱牛肉铺:“掌柜的,您给我切四斤酱牛肉。”“行啊,少爷。啊!您拿什么家伙拿着啊?”“您给我包好用绳一系,我往脖子上一套。”“好1用长绳一系,张方往脖子上又一挂。再往前走,就是山货铺,卖日用杂品什么的。人家掌柜的伙计一瞧他脖子上挂着烧饼,问:“少爷,您买点什么?”张方看着一种东西,觉得新鲜,就是男人用的便壶,上头有个圆窟隆眼儿。“掌柜的,你们这便壶是不是新的?”“咳!少爷您这叫什么话。我们这儿怎么能卖陈货呀?”“多少钱一个?”“六百钱。”“唔,要俩哪?”“一吊二。”
张方给了一吊二百钱:“您给我挑俩不漏的,再给我试试,涮干净了。”人家让小徒弟给涮好。张方闻了闻,一点味儿都没有。又跟人家买了一根绳,往兜里一掖。把这两把尿壶提拉着,由杂货铺出来。走在街上,人们看着新鲜:“怎么回事儿?大清早起来了,你这小孩子提着两把大尿壶干什么?”
张方就奔了酒铺。“掌柜的,给我来壶酒1他把夜壶往柜台上一撂。掌柜的一瞧:“你这个小娃子怎么这么坏呀!哪有用夜壶盛酒的?你这夜壶往俺这柜上一放,人家的酒壶还往上放不放啊1“掌柜的别着急呀,我打酒也一样给钱。”“你给钱也不成啊!不是我们做买卖的不和气,你拿个夜壶放在柜上!快拿下去!1“我这夜壶是刚从山货铺买出来的。”“那也不行啊1“凑合着点吧。我们路过你们贵宝地,想喝,没东西盛。”“那、那就卖你一壶吧!小娃子,到后面给他打一壶去。”小伙计提拉着夜壶走了,给他打了一壶。张方给了钱,提拉着一壶酒,就出来奔了茶铺。茶铺里有下叶子泡茶的,有打白开水的,一个跟着一个。张方把夜壶往锅台上一撂:“掌柜的,给我下包叶子1“嘿?你这小孩儿怎么开玩笑?!咱这是茶铺,你怎么拿……唉!快拿走!快拿走1“我这是新的。”“新的,也寒碜啊1
别的买茶的也乐了,说:“新的也没有使夜壶泡茶的呀1“没法子!咱是路过贵宝地,渴了。得了,您给下包叶子吧1跟人家对付半天,算给下了包叶子,给他倒了壶茶。张方提着出来,用那根绢儿把俩夜壶这么一拴,往肩膀上一搭,一个是凉的酒,一个是热的茶,走到大街上。
打东口出来,脚底下攒劲,赶到了袁家坟。到了祖坟石头大供桌前:“师哥,这……”“哟!我说你这算怎么回事儿?”“怎么啦?”“你,你怎么弄两把夜壶回来呀?”“新的!要不然拿什么盛呀?喝完了一扔,这个便宜呀1“唉1“唉什么,全来啦!这壶是酒,这壶是茶,这包是牛肉,还有这四十个烧饼。”他一样一样往大石供桌上放。两人翻身上了石供桌,这些东西放当间儿,张方伸手把那夜壶茶拿起来了,嘴儿对嘴儿子“吱喽”一声:“师哥,你喝1夏九龄端过来,也嘴儿对嘴儿喝上了。喝了半壶,两人不喝了。牛肉烧饼吃了足足一半。看起来两人这几天是真饿坏了。“师哥,您是太困了!我给您挡着点风,您先睡吧。”夏九龄点了点头:“师弟,你多受累了。”他找了棵大树,找点叶子来铺在底下,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觉儿醒来,太阳就往西转了。
疏疏落落,星月上升。哥儿俩再想喝茶是没有了,又喝了几口酒,然后把牛肉、烧饼一吃,把供桌上的东西都扔了,只有这半壶多酒舍不得。“师哥,咱哥儿俩吃饱了,喝足了,稍做休息休息。今晚咱们大魔庄走一趟1
夏九龄很佩服张方。“好哇,师弟,咱们不就是来拿贼人的么1二人稍事休息。初鼓已过,张方把浑身收拾了一下,九龄也把浑身收拾好,围好了链子索。张方和夏九龄小剧儿俩打这坟地出来。夏九龄一跃过了花瓦墙。张方双手捂着夜壶,脚下一点地,一长腰也过了花瓦墙。从树林出来,银河耿耿,玉露冷冷,草虫鸣叫,灯火已熄,大魔庄的老百姓都睡了觉。街上除了三两声犬吠,任何声音都听不见了。小剧儿俩进了大魔庄,在北边沿着墙根儿,遛遛达达往前走。
眨眼之间,过了十字街,来到了袁家的大门前。“就是这儿。”张方说。
小剧儿俩飞身形起来,单胳膊肘挎墙头儿。张方往下看了看,黑洞洞没有人影儿。夏九龄扒拉一块灰皮,“啪”地扔下去,也没引出狗来。他一打手式,小剧儿俩翻身儿进来了。再往里走,飞身形上房,蹿纵跳跃,来到三道院的南房。打后坡上去,扒着中脊,往北头看:这是个四合院,东、西厢房各三间,北房五间,南房五间。北房里头灯火明亮,从外头借着灯光看得很清楚。
廊檐下站着三四个垂手而立的家人。屋里头八仙桌两边有张椅子,上首坐着位大身材,红脸膛儿,脸上有一块一块的白圈儿癣,花白胡子,花白的小辫儿,身上穿着一身银灰,煞着绒绳儿,挽着袖面儿的老头儿,很精神。下垂首这位大个儿,宽肩膀儿,八尺多高,巴斗大的脑袋,黑渗渗的脸膛儿,连鬓络腮的花白胡子,花白剪子股的小辫儿,花儿绞的眉毛,怪目圆翻,大蒜头鼻子,大嘴叉儿,一双薄片子耳朵,穿着一身蓝,挽着袖面儿在这儿坐着。
这两人就是大魔庄的庄主。上垂首那位,花面魔王袁金标,下垂有这位是铁面魔王袁金豹。在袁金豹的肩下坐着个大个儿,就是小丧门袁玉,长得很寒碜。挨着上垂首袁金标坐着的就是红毛秃头狸子马俊和采花羽士陈道常。
他们喝酒的这个小村儿叫三家店。那酒店的老掌柜的姓王。这次小丧门到三家店来买酒,巧遇陈道常他们。小丧门袁玉才把他们引到家中。
进大门奔里走来到客厅。马俊见了两位叔叔行礼。袁金标问道:“哎哟!
贤侄快起来。我那老哥哥马老义士怎么没来呀?“”我们爷们在保定府行刺赃官年羹尧未曾得手,我们在风云庄分手了。我往这边儿来,夏九龄一直追赶,追到此地。我跟袁大兄弟碰见了,才来面见二位老人家0”贤侄,只管在大魔庄住下,只要不声张出去没事。这位呢?“”他姓陈,叫陈道常,也是我的一个朋友。“袁金标、袁金豹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得了!既是马俊带来的,就别再问了,照样款待。
晚上,都在客厅这里坐着。袁金标说:“马贤侄,你和陈道友到我家来了,好好地住着,引不来外人。你们也不要往哪里去,也不要往村口去遛达。
好好在这儿住着0正在这时候,张方跟夏九龄可就到了。
张方这个人聪明,袁氏弟兄是武林道上了不起的人,就凭咱哥儿俩的能耐,拿不住贼人。便道:“师哥,看见没有?这是大魔鬼头,那是二魔鬼头,贼人可全都在这儿呢!您跟着兄弟我先出去。”“干什么?”“咱们得设法请高人,就咱们俩可不成1夏九龄年轻气盛:“师弟,你这叫什么话呀?
有道是:“祸到临头须放胆‘。咱们哥儿俩出来是拿贼人,见到贼却不拿,难道说我们胆怯怕死吗?1夏九龄说到这儿,一拔腰儿站起来,抖丹田一声喝喊:“呔!大魔庄贼人听真,红毛秃头狸子马俊在保定府清苑县行刺钦差大人,你们窝在家,还不出来受死,等待何时1九龄说完了,一抹身就下去了。张方一听,得!心说:九龄哥哥,我看你有点找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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