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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在孤峰之巅呜咽,卷起千堆雪沫,将天地涂抹成一片混沌的灰白。林渊抱着怀中冰冷的身躯,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幽影,自冰洞中悄然滑出。万噬灵力与那一缕新生的太阴剑意交融而成的月华清辉,完美地包裹着两人,将气息、身形乃至存在感都稀释在呼啸的风雪之中,不留丝毫痕迹。
他不再选择高空飞遁,那太过显眼。而是紧贴着陡峭嶙峋的山脊,在狂风的掩护下,如同最老练的雪豹,无声地穿行。每一步落下,都精准地踏在积雪覆盖的岩石凸起处,留下浅浅的印痕,转瞬又被新的风雪抹平。
怀中的苏明月,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每一次轻浅的起伏都牵动着林渊紧绷的神经。她的身体冰冷依旧,仿佛一块寒玉,只有靠着他胸膛传递过去的、被万噬灵力小心控制着的温热气血,才勉强维系着那丝生机不灭。灰暗的逆命之力如同潜伏的毒藤,盘踞在她本源深处,每一次感知到它的蠢动,都让林渊眼底的杀意冰寒一分。
不知翻越了多少座被冰雪覆盖的险峰,穿过了多少片死寂无声的寒松林。当肆虐的风雪终于有所减弱,铅灰色的云层透下几缕惨淡的天光时,林渊的视线穿透稀疏的雪幕,落在了下方山坳之中。
那是一个被群山环抱的小村落。几十户低矮的泥坯茅屋,杂乱地簇拥在一起,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如同顶着巨大的白色毡帽。几缕微弱的炊烟,在寒冷的空气中艰难地向上攀爬,还未升多高,便被冷风吹散,显得格外萧条。村外枯死的树木枝桠扭曲,如同向天乞怜的枯爪。整个村落,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压抑之中,连鸡鸣犬吠都听不到一声。
林渊眉头微蹙。这死寂,不正常。他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悄然向下蔓延,无声无息地扫过村落。
神识反馈回来的景象,让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锋。
村落中,一片愁云惨雾。许多茅屋的门口,悬挂着褪色的白布,在寒风中无力地飘荡。狭窄泥泞、被踩得稀烂又被冻硬的村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有村民从低矮的门洞里佝偻着背走出来,也是脚步虚浮,面黄肌瘦,脸上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青灰死气,眼窝深陷,眼神麻木而绝望。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在死寂的村落中显得格外刺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草药苦涩、呕吐物酸腐以及…尸体淡淡腐败气息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瘟疫!
一场可怕的大疫,正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中蔓延、肆虐!死亡如同盘旋在村子上空的秃鹫,随时准备扑下,攫取生命。
林渊的目光扫过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神麻木的村民,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凡人生死,如同草木荣枯,在漫长的修仙路上,早已见惯。他此刻唯一关心的,是这弥漫着疫气和死气的环境,对怀中本就虚弱到极致的苏明月,有害无益。
他抱着苏明月,身形一晃,便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村落边缘一处最偏僻、背靠陡峭山壁、几乎被积雪掩埋的废弃柴院中。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早已坍塌大半,只剩下半间勉强还算完整的柴房,屋顶漏着几个大洞,寒风裹挟着雪沫呼呼地往里灌。
林渊皱了皱眉,但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他屈指一弹,一道凝练的庚金剑气无声射出,将柴房门口堆积的杂物和半扇腐朽的木门清理开。抱着苏明月走入其中,里面蛛网密布,尘土堆积,充斥着浓重的霉味和寒气。他心念微动,一股无形的万噬灵力场扩散开来,将尘土、蛛网乃至侵入的寒气瞬间吞噬湮灭,清理出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又将几块巨大的、相对干燥的劈柴摄来,灵力一催,便燃起一团温暖而稳定的篝火,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他将苏明月轻轻放在铺了自己外袍的干燥柴草堆上,小心翼翼地调整她的姿势,让她能更舒适一些。做完这一切,他才在篝火旁盘膝坐下,取出了那块幽蓝的剑碑碎片和布满裂纹的逆命锁魂令。
剑碑碎片入手冰凉,那股孤高绝世的太阴剑意再次传来,但与之前相比,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共鸣感,不再充满排斥。林渊将神识沉入其中,再次“看”向那片冰蓝的剑碑世界。这一次,他的心神更加沉凝,带着一种磨砺自身的纯粹意志,主动引导着那无处不在的冰冷剑意,如同淬火的冰泉,一遍遍冲刷、打磨着自己的神识和金丹深处那缕新生的太阴剑意烙印。每一次冲刷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冰寒剧痛,却也让他对那冰冷精准的基础剑式感悟更深一分。
而那枚受损的逆命锁魂令,则被他的神识反复探查。令牌内部的阴阳符文结构复杂玄奥,不少地方因裂纹而断裂、黯淡,灵性大损。林渊尝试着模拟其运转轨迹,试图逆向推演出那“逆命之力”的部分法则特性。灰暗冰冷的符文轨迹在识海中不断拆解、重组,虽然进展缓慢,如同盲人摸象,但一丝丝对那股消融、剥离生机的诡异力量的理解,也在缓慢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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