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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愈发狂暴,豆大的雨点砸在仓库锈蚀的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像是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陆清瑶握紧掌心布满裂痕的玉尺,指腹能摸到那些交错的纹路,如同她此刻纠结的心跳。黑影中缓缓成型的血色魔胎正渗出粘稠的血珠,落在地面的积水里,晕开一朵朵妖异的红花。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她却强迫自己挺直脊背——道袍下摆早已被泥水浸透,唯有肩头云纹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雷光中亮一下,像濒死之人最后一口气。
“陆师姐说得对!”林砚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背擦过唇角时带起一丝血痕。他手中法剑嗡鸣出鞘,剑身在雨幕里折射出冷光:“万森这叛徒勾结邪魔,害了师门二十三位长老,今日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话音未落,他旋身划出银弧,两只扑来的阴煞在剑风里化作青烟,消散时还留着腐臭的气息。
站在林砚之身侧的苏晚晚紧攥着桃木剑,指节被雨水泡得发白。她瞥见仓库角落堆积的黑色陶罐,罐口溢出的黑气正丝丝缕缕缠向魔胎,那些扭曲的气团里隐约能看见人脸——是山下消失的村民!胃里一阵翻涌,她强压下恶心,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我爹娘就是被这魔头害死的,今日定要亲手斩了他!”脚下一滑,她踉跄着险些摔倒,林砚之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衣袖,低声道:“站稳了,别分心。”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莫名安定了些。
陆清瑶的目光从陶罐移开,落在阵尾的赵老栓身上。那壮汉正挥舞黄铜锏抵挡阴煞,每一击都带起水花四溅,粗布短褂早已被血水污染。“赵师兄,那些陶罐!”她扬声喊道,声音被雨声吞掉一半。
赵老栓猛地一锏将阴煞扫飞,铜锏砸在水泥地上迸出火星。他扭头看见那些蠕动的黑气,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明白!俺去砸了它们!”刚要抬脚,却被三名黑衣人用锁链缠住。他怒喝着挥锏去劈,锁链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震得他虎口发麻。
黑影里的万森忽然低笑出声,那声音裹着湿冷的雨气钻入耳膜,像生锈的铁片在骨头上来回刮擦:“陆清瑶,你以为凭这点微末伎俩,能挡住‘蚀心胎’?”他按在魔胎眉心的玉简突然亮起血纹,如同活过来的蚯蚓:“这可是用你们陆氏血脉养了三十年的祭品,你该谢我,让它认祖归宗。”
“你说什么?!”陆清瑶如遭雷击,玉尺险些脱手。尺身上的裂痕仿佛在这一刻突然扩大,透心的寒意顺着手臂爬上来。三叔早夭的事猛地撞进脑海——祖母下葬时,棺中确实放着块刻满咒文的玉简!她脸色霎时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陆师姐,他胡说八道!”苏晚晚急得跺脚,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哪有拿自家族人炼邪术的道理?定是想扰乱你心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挺直小小的身板,像株在狂风里摇晃的野草。
就在这时,血色魔胎突然睁开眼。那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两团旋转的血涡,甫一睁眼便射出两道红光。“噗嗤”两声,坎位的冰墙应声而碎,老道长周玄真闷哼着后退三步,喷出的血雾在雨里凝成细珠,落在他花白的胡须上,红得刺眼。
“周道长!”赵老栓急得双目赤红,铜锏舞得像风火轮,却怎么也冲不破黑衣人的包围圈。他瞥见周道长捂着胸口弯腰的模样,心头火烧火燎——那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啊!
林砚之咬牙切齿:“我去帮赵师兄!”刚要移步,陆清瑶却厉声喝住:“阵形不能乱!”她看着冰墙缺口涌入的黑气,指尖掐紧了诀,“苏师妹,替周道长守住坎位!”
苏晚晚咬着唇点头,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她踩着水洼冲向缺口,桃木剑突然发出温润的光,剑身在雨里绽开朵朵桃花状的灵力:“祖师爷在上,弟子苏晚晚愿以精血为引,借草木之力!”话音落时,她指尖咬破的血珠滴在剑上,那些桃花突然活了过来,顺着地面蔓延的积水疯长,瞬间织成道绿色屏障。
仓库外的直升机突然轰鸣着拔高,探照灯的光柱像根惨白的柱子扫过屋顶。陆清瑶眼角余光瞥见瓦片上趴着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手中锁链缠满黄符,符纸被雨水泡得发胀,却依旧隐隐发光。铁链抛进来时带着腥气,在积水里拖出长长的血痕。
“是锁灵链!”林砚之剑指苍穹,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们想困住我们,让魔胎吸食灵力!”他想起典籍里的记载,这种链子淬过百具尸体的油脂,专克修士灵力。
周道长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每一声都带着血沫:“这链子沾了尸油,寻常灵力破不开!”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张泛黄的符纸,那纸边角都磨圆了,显然被珍藏了许久,“清瑶,用这个!”符纸化作一道金光飞向陆清瑶,她接住时指尖传来灼热感——是张“天雷符”,看纸质至少有五十年了。
陆清瑶捏紧符纸,掌心的汗混着雨水浸湿了符面。玉尺上的裂痕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震得她手臂发麻。她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话:“镇灵尺裂一次,便强一分,只因它吞过的邪祟,都成了它的骨血。”原来这不是普通法器!她深吸一口气,雨水呛进喉咙,带着铁锈味:“守住心神!这尺子能镇邪,大家的灵力借我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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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在雨里七零八落,却透着股拧成一股绳的决绝。七道灵力如溪流汇入江河,顺着玉尺裂痕流淌。赵老栓更是暴喝一声,黄铜锏上青筋暴起:“俺这条胳膊给你用!”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锏上,铜器突然发出厚重的金光。
陆清瑶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玉尺在掌心烫得像块烙铁。她突然反手将玉尺刺向地面,尺身没入水泥地三寸,裂痕里涌出的金光在地面铺开,瞬间凝成巨大的八卦符文。“镇灵尺,开第三重禁制!”她吼出这句话时,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那些扑来的锁灵链一触到符文便“滋滋”燃烧,黑衣人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有个离得近的黑衣人身上燃起绿火,他在雨里打滚哀嚎,却怎么也扑不灭火焰,很快就化作团焦黑的影子。血色魔胎却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那声音穿透耳膜,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疼。它周身血雾暴涨,竟硬生生撕裂了符文的一角,黑气如毒蛇般钻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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