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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世家子弟来说,没有比从族里逐出这个惩罚更严重了,楚夫人说完话就紧紧抿住唇,并没有去看潘家婆媳,算起来,这事也是自己儿子的罪过,若不是他宠妾太过,又不会约束屋里的人,哪会闹成这样?但如果儿子不是这样性子,能支撑的起侯府,哪又会让事情变成一团糟?
楚夫人又叹一声气,她叹气之后灵堂里重新陷入寂静,静的连孩子都不敢出声,潘大奶奶瞧着楚夫人身边偎依着的那两个孩子,也微微叹气,照理来说,逼迫赵家把庶子赶出,确是有些太过,可是哪有自己家的人已经死了,害她的人还能安安稳稳地活的道理?
过了些时潘大奶奶才又开口:“亲家太太,方才的话做侄媳的确是说的重了些,可是您有爱子之心,婆婆她也有爱女之情。”楚夫人摇头:“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赵潘两家本就是正经亲戚,况且为了大奶奶泉下能安,我做什么都成。”
诚远伯夫人突然笑了一下,开口道:“当日赵潘两家联姻,我女儿嫁的本是未来的宁安侯,哪似今日,灵位之上只能写一个潘氏孺人。”赵门潘氏孺人之位,八个墨字看在诚远伯夫人眼里,此时突然十分刺目。
侯府世子易位,已经过了数年,没想到此时又被翻了出来,楚夫人唇边露出苦笑:“亲家,独有这件事是不成的。”诚远伯夫人也笑了,笑容同样苦涩:“亲家,我晓得。”说完诚远伯夫人就看向婉潞:“六奶奶,你是侯府主母,我两个小外孙如何,就全看你了。”
绕来绕去,这话又绕到自己身上,婉潞抬头直视着诚远伯夫人:“亲家太太,赵府定会守信。”这事仿佛就此落定,潘家后来也没再找什么别的麻烦,可是秦氏知道,潘家虽没明说,但背地里更多了几双眼睛盯着婉潞,只看婉潞是真心还是假意。
因为此,婉潞怎敢去偷着歇一会?婉潞叹了口气:“说来,我还极羡慕三嫂,等日后三伯回来,孩子们成了家,那叫一个称心如意。”赵三爷去边关已经有大半年了,虽有消息过来,但边关不平静,消息来的也不多。秦氏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赵三爷毕竟不是下面小兵,有个什么家里也能知道消息。
没消息过来,就证明一切平安,听到自己丈夫被提起,秦氏不由有些忧心:“哎,我也不望着他给我挣哥什么诰命,只要全胳膊全腿回来就好。”妯娌俩正在说话,丫鬟们就来报小大奶奶来了。傅氏径自掀起帘子进来,见她们俩坐在这,上前笑着道:“六婶婶本该偷空歇一歇的,说来是侄媳婆婆的事,倒累了两位婶婶。”
傅氏会说话,人虽长的不十分出挑但看起来也是端庄大方,秦氏更喜欢她些,起身拉了她的手坐下:“你还是新新的媳妇,有些事哪舍得让你操劳?我们和大嫂十多年的妯娌,这些事不也是应当的。”
婉潞瞧着傅氏眼下的那圈乌青,这些日子家里个个都忙,还闲着没事的就是赵大爷了。那日潘家来闹了一场,让楚夫人应下等丧事一完,就把邵姨娘母子逐出赵府。
赵大爷知道后牛性发作,跑去楚夫人面前说这事做不得,还要求情把关在那里的邵姨娘放出来,说她被关在那没吃没喝十分可怜。楚夫人此时深恨儿子,怎么可能再听?喝叫婆子们把赵大爷拉回房里不许他出房门半步,对外只说赵大爷哀伤妻子去世,已经躺在床上不起。
虽说潘家对赵府提的要求有些逼迫,可看了赵大爷的所为,嫁女儿不着就是这样,婉潞倒有几分明白潘家人的心情,不能把赵大爷赶出赵府,那只有拿着他心尖上的人来作伐了。
傅氏和秦氏说了两句,见婉潞出神,不由笑问道:“六婶婶又在想什么?”婉潞叹气:“你几个妹妹都该说亲了,真是嫁什么样的人家我都担心啊。”婉潞话里有所指,傅氏不由微微低了头,秦氏拍一下婉潞:“瞎想什么呢?就照了那几个侄女的性子,嫁什么人家都不吃亏。”
但愿如此,世上做娘的,只要儿子娶了好媳妇,女儿嫁了好人家,那就一辈子的事都了了,可不能像潘氏一样,嫁了赵大爷,误尽一世。
潘氏丧事办完,已到了九月中旬,楚夫人果然让侯爷开了祠堂,把翰哥儿从赵家族谱除名,当年老侯爷虽说逐出赵三老爷,但并没有开祠堂从族谱除名,而这次,翰哥儿就彻底不是赵家人了。
邵姨娘知道自己儿子被从族谱除名,哭叫不止,要到楚夫人面前磕头,宁愿撞柱殉了大奶奶,也不能让儿子被除名。但楚夫人派来的婆子日夜看守,哪能让她得一空闲寻短见。
等翰哥儿被除名,邵姨娘也见到了许久没见到的儿子,小孩子还不知道被除名意味着什么,还在那里把荷包里的东西翻给邵姨娘看,这是祖母赏的,那是姐姐送的,这个,是大哥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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