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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航。”水怜影轻声呵斥,“我说了多少遍,对客人礼貌一点。”
“对别人我有礼貌,对他么?”莲航撅起小嘴,白了乐之扬一眼,“小姐,你不知道他多可恶?说我是粽子姑娘,又让他的臭鸟来啄我。”
水怜影笑着摇头:“乐公子,我这小鬟性子顽劣,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哪儿话?”乐之扬摆手笑道,“莲航姑娘快人快语,好比三伏天里吃冰,冷中有热,热中有冷,冷热交煎,却叫人打心眼里痛快。”
三个女子都笑了起来,莲航笑骂:“真真贱骨头,挨了骂还这么高兴。”水怜影却说:“莲航,你不懂的,乐公子这是天生的潇洒,学也学不来的。”顿了顿又说,“岚耘,拿我的琵琶来。”
岚耘取来一面琵琶,水怜影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把弦轮指,弹起一支《十面埋伏》,音繁弦急,大有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之势,窗外柳枝上的鸟儿也为琵琶所惊,扑簌簌飞上天去。
乐之扬一手捧茶,默默听完,水怜影放下琵琶,笑道:“乐公子是雅人,但不知小女子这曲子还过得去么?”
乐之扬想了想,说道:“恕在下冒昧,小姐的手法是极好的,可听来听去,却似乎少了一点儿东西。”
水怜影“哦”了一声,说道:“还请指教。”
“照我看来,琴声中少了一个‘情’字。白乐天《琵琶行》里曾说:‘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无论何种乐器,奏乐之前,先要有情,倘若无情,技巧再高妙,也如镜中摘花、水中捞月,空洞虚幻得很。”
水怜影微微一笑,漫不经意地说:“可刘禹锡也说过:‘天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情在方寸之间,但为自身所有,无情有情,谁又说得明白?或许我之有情便如你之无情,你之有情又如我之无情。”
“是呀,是呀。”莲航一边帮腔,“你大言炎炎,不知所谓,哼,你带了这么长一支笛子,一定很会吹笛了,你吹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你有情还是无情。”
乐之扬笑道:“姑娘有命,岂敢不从……”摘下笛子,凑到嘴边,眼角余光所及,忽见水怜影凝目望来,神情颇为急切,眼底深处,更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乐之扬一愣,只觉这女子神气古怪,犹豫之际,忽听窗外传来一个粗莽的男子声音:“他妈的,屋里的人,全给老子滚出来。”
乐之扬应声吃惊,凑近窗户一瞧,还没看清,疾风飚来,他急忙缩头,笃的一声,一支箭颤巍巍钉在窗棂上面。
乐之扬又惊又怒,抓起一张椅子挡在身前,探头再瞧,嗖嗖嗖又飞来三箭。他一扬手,羽箭全都钉在椅子上面。乐之扬一面提防来箭,一面偷眼看去,水榭之外多了七八只小船,船上人面透煞气,纷纷弃舟登岸,提着刀枪向水厅奔来。
乐之扬放下椅子,刚刚拔剑在手,对头已经蜂拥而进,密匝匝有四十多人,个个形容剽悍,神完气足,一看就是内外兼修的好手。
“什么人?”莲航锐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擅闯民宅?”乐之扬回头看去,莲航手持一支八尺来长,青碧如玉的竹篙,扬眉瞪眼,拦在水怜影身前;岚耘也将紫竹篮、鹤嘴锄提在手里,站在二人身边,神情颇为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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