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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的云泽州如今富饶繁华,发达的水陆交通和政策的优待,使它成为了东陆交通中转的必经之处。几代人开凿出的运河和商道辅佐着这座曾经的废都,让它吸引来了无数商客和旅者,他们的短暂停留带来了丰厚的金币和琳琅满目的商品,在云泽州首辅的有意引导下,这里慢慢形成了东陆最大的自由贸易中心,同样的,伴随金钱出现的欲望膨胀,也带来了赌场,妓院,和黑市。云泽州是能让人醉生梦死的仙境,也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地狱,连皇室都不敢对这里轻举妄动,甚至连那人的名字都讳莫如深,前来任职的首辅也仅仅是这片土地真正主人的一个傀儡罢了。
谜一样的云泽州在常人眼里是华丽的销金窟,在皇帝眼里却是一个蛰伏的妖兽,开国至今没有一位帝王敢违背祖训踏入云泽州半步,那云泽主人就是他们午夜的梦魇。
云泽的黑市里有世间难得的珍宝,也有惟妙惟肖的赝品,端看买家可有那火眼金睛。而那云香阁的八仙会上用来交易的宝贝,件件都是难得一见的真迹,只是因为无法估价只能以物换物。这日,得到云香阁请帖的客人们依旧是焚香沐浴后带着面具依次入场在各自位子上静候着开场,能踏入云香阁的人早已见惯世间珍宝,一心只想要不寻常的孤品来丰富自己的藏宝罢了。
“陈叔,还剩几件没展示?”带着面具的男子提起茶壶给杯子里续上水,声音平淡,但是被唤作陈叔的中年男人却是知道主子有些不耐烦了,他站起来欠了欠身,恭敬地回答道:“主子,还差最后一件了,请您再忍一忍。”
跟外面喧嚣的交易商讨甚至争吵不同,这间雅室的门帘始终没有被撩开过,里面静的好像没有人一样,直到八仙会进入了尾声才有了点动静,两句低语很快就被外面的嘈杂声所掩盖。最后一件藏品即将登场,依照惯例,藏品的所有者会在侍卫的护送下依次进入雅间内,给客人展示讲解,让他们心里有个估价,然后就是客人们展示自己肯交换的珍宝若是能合了藏品主人的意,便能成交。
而这藏品所有者进入的第一间便是那安静的雅室,也是整个八仙会上最上等的一间。这个商人是这些藏家中的异类,完全是个做买卖的生意人所以生的一双厉害的眼睛,经他手的宝贝都因为独到之处世间罕有,而十分抢手。进了屋内只有两人在,一坐一站,招呼他坐下的那人是主子模样的中年男子,而他身后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侍卫。
这个商人也不推脱,径自坐到了中年男人对面,随行的两位侍女上前来,先在桌上铺开了白绢,一位双手捧着锦盒摆放其上,一位给三人递上丝绢缝制的手套之后才退到门外静候。商人戴上手套,小心取出卷轴,向着两人缓缓展开了画卷。他得意地看到了对面两人突然被定格住的模样,也没有错过那年轻侍卫一时乱了的呼吸,商人对这意料之中的表现十分满意,他摸着胡子正想开口说什么,那年轻侍卫一手撑在桌上,俯身凝视着画卷,开了口:“这张美人图除了你,还有谁见过?”
商人在面具下皱了皱眉,好个无礼的下人,但见那中年人没有制止,也不好发火,说道:“按规矩这画的来历是不能说的,但是我保证,在二位看到之前,见过这画的不超过三个人。”
听闻这回答,那低头看画的侍卫突然抬头盯住了商人,那四目相对的那一瞬,这个精明狡猾的商人心底便是没来由的一阵寒意,好一双锐利如刀的眸子,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似有若无的磅礴气势,让商人有些感觉不妙了,本能的想要离开,可他此时已经像是被猛虎盯上的猎物,早已软了双腿动弹不得。
“画留下,把另外两人的名字报上来,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赎回那艘商船。” 年轻人无意掩饰自己的身份,直接抛出了条件。
“这,这,这不合规矩啊,大,大人。。。”商人颤抖着手去摸出帕子来擦汗,这个人竟然能查到自己的老底。要知道那艘商船因为走私军火被官府扣押,帝都直接派了督察亲临办案,即使他当初作为幕后指使自然有人帮忙顶罪,查不到这里来,可是那船价值连城,一旦没了也是几十年心血付之东流啊。知道这么大的烫手番薯,此人还能笃定地抛出条件,商人已经隐隐想起了什么却是不敢相信,可心里已经暗呼吾命休矣。
那年轻男人这时正拿着那副画卷在灯下细细观赏,头也不抬地冷笑了声,道:“在这里,我就是规矩。”他话音未落,勉强坐在椅子上的商人身子一软就滑到了桌下,哆嗦半响才吐出了两个人名。那始终坐着的中年人恭敬地看着自家主子,道:“小的已经记下那两人名字了。”
“恩,这里按老规矩办。给我备车。”年轻男人淡漠地吩咐着,两眼却是一直瞧着已经被收回锦盒里的画卷,他有些着急要回去,要在书房里好好地再看看这美人图。中年男人猜得到主子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等年轻人一离开,便立刻张罗门口的人把备选的另外宝贝拿出来送去下一间雅室,自己则领着那位商人去账房里签个契约。
柔和的灯光映照在已经被放入白水晶画框的美人图上,丛丛簇簇的海棠花间玉体横陈的半裸美人慵懒地睁开双眸,作画之人完美的捕捉到那一瞬间的神韵,迷蒙的,无辜的,怔怔望来的神情和眼角的泪痣,让这个娇怯的美人愈发楚楚可怜,轻易就撩起了男人们的征服欲。画中的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的光景,斜倚在檀木软靠上,双手摆在枕边似乎才刚刚睡醒,雪肤乌发,高鼻樱唇,浑身上下只裹着一块薄薄金纱似有若无地遮拦着胸口,圆翘的小屁股充满着弹性,修长笔直的长腿交叠着微微曲起,长发半掩着平坦光滑的小腹,发梢微微遮住了双腿间无法企及的私密之地。
年轻人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隔着薄薄的白水晶在美人身上流连,明明是个还未长开的幼女,骨子里便生出这等风流,若是等她再长大一些。。。男人的指尖停留在少女的双腿间,眸色转暗,心道:“这处桃源怕是守不了几年了。”
这幅美人图上没有任何署名,不论纸张还是颜料也都非古迹,笔法甚至还不够老道,但是他不会看错,这正是他四处搜寻的最后一副真迹。这位作画之人年纪不会太大,但显然师从高人,尽管描绘的是半裸的幼女,不同于市面上大胆香艳的春宫图,画风纯真中透着淡淡情欲,并以民间香艳传说为载体作画,每个故事各不相同,那主角却始终是同一个面目模糊却勾人心魄的美人。其成名作便是水中仙,讲述池底修行的蛟龙因为瞧见了在水中洗浴的女子而心生爱慕,无心修行而化作人形前去求欢的故事。整幅画作是透过波纹涟漪的池水朦朦胧胧看见半裸的少女坐在塘边戏水的场景,没入水中的一双玉足秀美小巧,脚趾微微曲起,脚心一枚红痣看得人心神荡漾,以小见大能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美人图的主人身份也极为神秘,因为每隔三五月才放出一幅美人图,十分符合作画所需时间,所以外界自然认定他就是那个画家。因而当此人被发现死在屋内后,引来轩然大波,要知道这位画家生前曾透露这第五幅画中美人将露真容,所以得到了无数人的翘首企盼。结果却是这世间仅存四幅美人图,而那应当画完的第五幅却是不翼而飞,有人猜测是因为他画出了美人真容才招来杀身之祸,总之,这等珍宝如今已是有市无价了。鱼目混珠的画作比比皆是,仿得好的仍旧卖的出大价钱,可惜却再没有哪一幅能画出美人的神韵了。
年轻人想到这里轻叹了口气,看似随意的改变了下书桌上笔墨纸砚的摆放顺序后,一道暗门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书架边,他小心带着这幅新的画进到密室里,同其余四幅摆到了一起,然后退了几步满足地欣赏起来。看了好一会儿年轻人才想要离开,却舍不得转身,他踟蹰了下,又将画带了出来,最终放到了自己卧房的床头暗格里,这才安心更衣就寝。
镇南王府,玉初堂。
玉初堂是老王爷为了小孙女特意命人修筑的,这位年幼的郡主被保护得极好,除了家中亲近之人,几乎从未在外人跟前露过面。老王爷过世后,原本放弃继承权的苏鸣因为不愿违背父亲临终前的遗愿,成为了新一任的镇南王,膝下一子一女,年龄却差了近一辈。自幼被众人捧在手心的郡主不仅没有贵女们一贯的傲慢骄纵,还生得一颗菩萨心肠,玉初堂的花园内散养着不少鸟兽,甚至还有梅花鹿和鹰聿,它们都是受伤时遇见了跟王爷出游的小郡主,才逃过一劫得以在玉初堂内治愈恢复的。小郡主不让人拴着它们,任由来去,放生时不肯离开的便再带回花园里养着, 小动物们都很喜欢她,只要郡主一露面,便纷纷跑过来示好亲热。
王爷对这个唯一的女儿也是极为宠爱的,只要是郡主喜欢的都由着她去做,从不阻拦。原本每隔一个半月王爷就要带小郡主出趟远门,这次眼看出行的日子要到了,侍女都开始替她收拾起行囊,苏鸣却被政务缠身,一时脱身不得,为了如约带环儿启程回去看柳真真,苏鸣瞒住了环儿,在书房一待便是一个通宵。若不是下人说漏了嘴,环儿就被一直蒙在鼓里了,她泪眼汪汪地去找爹爹,扑在他怀里带着哭音道:“爹爹,环儿不去看娘亲了,你不要熬夜批文了好不好?环儿好担心的,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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