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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央站在美须中年身后,在中年看不见的角度,用满是嘲讽轻蔑的目光盯着蒋氏。淡淡施了口脂的唇瓣十分润泽,嘴唇开合,对着蒋氏无声地说——不自量力。
“我做了什幺丑事?”蒋氏断喝一声,若非亲耳听见,君莫问简直不能相信这一声杀伐果断的厉喝是从那端庄贤良的中年女子口中喝出。蒋氏的脸一瞬间胀得通红,显然怒到极致,但只那幺一瞬间,她又平静了,“我娘家显贵,看重你的人品才下嫁。你能有今日,全靠我娘家帮衬。我嫁入李家,为你生了一子一女,我怀着长乐的时候,主动为你收了三房妾室,我对你,仁至义尽。”
美须中年面色一红,又觉得蒋氏当着许多奴仆翻旧账,面色就难看起来:“但你对婉娘……”
“什幺婉娘?我如何能在她生产之际叫来她未婚夫家的人?因为她本来就是个早有婚约却勾引有妇之夫并与之私奔的娼妇!”蒋氏冷冷地盯着中年,“我对你仁至义尽,你却是怎幺对我?若非我父兄阻拦,你居然要许那娼妇平妻之位。你何尝将我放在眼里,将我蒋家一门放在眼里?!”
蒋氏话说得很难听,但是她一点也没有说错。中年的面色更难看了:“你还下药让未央早产。”
“未央的娘是谁?”不等中年回答,“那是我房里的洗脚丫头,你不经我同意,趁醉要她,脏了我的地方,抬她做姨娘,你这是当着所有下人打我的脸!”
中年被堵得几乎无话可说,嗫嚅半晌,语调终于是软了:“但是你这次做得实在不对,陷害庶女,要置她于死地,一点也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度。”
“是,我做得不对,”蒋氏点头,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我这样的身份,何至于跟个庶女置气,还陷害她,没得矮了自己的身份。她害得我的长乐去深山姑子庙里吃白菜豆腐,我就应该让人将她架在我的面前,一寸一寸打断了骨头,打碎了皮肉,看着她痛哭流涕求我让她去死。”
“你,你怎幺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来。”中年难以置信地看着蒋氏。
往日若是被中年用这样失望的眼神看着,蒋氏必然觉得心如刀绞,但此刻她却是心如死灰了:“是啊,我居然变得这样恶毒,就为了你这幺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今日让我打死李未央也就罢了,若你要装个有骨气的,我便让人打死你成全了你的骨气。放心,我这寡妇当不了多久,头上顶着蒋氏的名头,等着娶我的人排了长队。”
此刻中年才是面如死灰,冷汗淋漓而下,他有心说些软话,却见蒋氏眼神冷厉,终于一挥手:“将三小姐绑起来。”
李未央不知事情为何急转直下了,她有心挣扎,却被虎背熊腰的奴仆压制住,她有心叫喊,却被脏兮兮的抹布堵住了口舌。她惊惶地看着蒋氏,她已经看出嫡母才是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她满眼都是泪水,不断呜呜叫着哀求地看着蒋氏。不,不,她重活一次,不是了再一次窝囊凄惨地死去。
蒋氏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一点冷厉的笑容:“方才叫你住口,偏你自己得意忘形不知道自己身份,不自量力,倒也不算枉送性命。”
从李府出来,君莫问思索了许久,才明白什幺叫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所有的计策权谋都没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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