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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冬日的时候整日跟阿尔斯狼混在一起, 只要不下雪,两只狗就不着家,不是在雪地里就是在羊圈里。俩狗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没人清楚, 就像是大黄的肚子,在日渐丰腴的体型下显露出轮廓才让人看出苗头。狗随主, 主人肚子撅得老大了还精神满满的能走能跑能做饭, 大黄在迁徙的路上不喜欢坐车喜欢跑动喜欢放羊,到了临山又不声不响的生了狗崽。巴虎坚信这是个好兆头,蜜娘生产也会顺顺利利,毕竟是狗随主, 这个念头在一定程度上让他紧绷的神经有所放松。对看似一无所知,一厢情愿守着大黄跟狗崽的巴拉生出了同情,不再无情无义地嘲笑它。
心情好了还能挤出两句夸赞的话——“好狗,跟阿尔斯狼轮班呢?大黄许你进窝看崽了?还是不许啊,别丧气, 苦心付出总能打动人家两口子的。”再不济等狗崽满月自己爬出狗窝了,巴拉总能逮着机会闻个味儿,认清它没当爹的事实。
蜜娘笑得语塞, “你行了啊, 以前逮着大黄笑话,现在又笑话巴拉,你得庆幸狗听不懂人话, 不然巴拉气得能把你的羊羔子都给掐脖咬死。”
巴虎可不承认他笑话狗, “我是在打抱不平,以大黄的心眼子, 说不准就是它出了诡计试图瞒天过海骗过巴拉, 这蠢蛋搞不好真以为大黄生的有它的崽。你看它比阿尔斯狼还用心, 要是有奶恨不得爬进狗窝里喂崽。”越说越像那回事,他比狗还懂狗了。
蜜娘懒得理他,问他是不是忙完事了,忙完了就带她出去转转。
两人沿着河下游走,路过下了渔网的地方巴虎脱鞋下水看有没有鱼,家门前的这条河水位浅,鱼少,个头也小,但一天总能网住几条巴掌大的细扁鱼,都攒着放水缸里养着,准备等蜜娘生了娃给她熬鱼汤。
“这么些天了,逮的鱼里没有你说的鲫鱼。”男人从水里起来也没穿鞋,鞋提在手上打赤脚走,他突然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蜜娘因为掉了鞋底带着瘦骨嶙峋的大黄躺在地上闭眼晒太阳。真快啊,一转眼,一人一狗都当娘了。
“没有算了,漠北可能就没鲫鱼。”远处大群的绵羊从山坡上游荡下来,离得远了羊的身影不比蚂蚁大,但毛色显眼,流动在青草地上让蜜娘想起了麦地里的蝗虫,野溪里的蝌蚪。
蜜娘算着日子,她坐月子的时候恐怕是要赶上剪羊毛,她停下脚步问去年剪羊毛的时候巴虎在做啥活儿。
“鞣制羊皮牛皮。”
“在家?”她天天傍晚帮朝鲁大叔卸羊毛也没听到毡包里有其他动静。
“有时候在家,有时候在下游水深的地方洗泡过鞣液的羊皮。”
“难怪我那时候很少看到你。”蜜娘嘀咕,刚想问今年鞣制皮革是留着他自己动手还是让男仆鞣制,就听巴虎窃窃私笑。
“你那时候就看上我了?”男人脸上生出得意,放下装鱼的水桶凑过来问蜜娘最先看上他哪一点,“是俊俏的相貌?还是不菲的家财?”
“谁看上你了?臭德行。”还俊俏的相貌?蜜娘挑眼呸他一口,巴虎的长相跟俏沾不上边,板着脸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凶。她摸了下自己的脸蛋,昂着下巴说:“我这模样才算得上俏。”
俏不俏的,巴虎现在不在意,他执着追问:“没看上我你还注意到我在不在家?我不信,你肯定是那时候就对我动心了。”他扭过蜜娘的脸,眼里盛满了蛊惑的笑,“承认吧,你下意识找我的身影就是想看见我,想看见我就是在惦记我,惦记着我就是对我动心了。”这番心理活动他熟,当初他只要出毡包门总会下意识想蜜娘会不会出现在他面前,有她的地方哪怕是一群人,他总能第一眼找出她。
蜜娘不承认,“我进你家的门总要先找主人家的身影,而且大黄还在白吃你家的饭,遇上人了我总要感谢两句。”她推开男人的手,眼珠子一转,学着巴虎的动作掌住他的脸,一手按在他的心口,“我还没问你呢,你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
男人绷着笑撇开眼,死鸭子嘴硬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要不是那天晚上你突然问我是不是对你有意,我都没那想法,想着你个姑娘家都主动提出来了,我要是不打蛇棍上,你多没脸。”一副被迫又勉强的样子,装的还挺像样,直到心口挨了一掌才忍不住破功,借着呼痛的动作夸张地弯着腰笑,笑得嘴皮子包不住牙。
蜜娘双手环胸盯着他蹲在地上喊胸口痛,话里的笑音遮都遮不住,□□学青蛙叫,出口就骗不了人。等他捂着胸口站起来,蜜娘觑着眼提醒:“捂错地方了,我拍的是心口不是胸口。”
男人脸上痛苦的表情一顿,动作笨拙的给移到心窝,“这次地方对了?”故意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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