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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书生虽有义气,到底在旁的事上还嫩得很,不比他父亲,想到袁相,余光看向林文镜,若是真如他所说,袁相的才干心志在他之上,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思量一刻便把袁含之的事抛过脑后,抓着这几个人算帐,陛下又要轻赋税,伪朝所过之地又是一片狼藉,轻税是让百姓喘息,可也把刚填补上些国库再一次掏空了。
紫宸殿内殿中点着松叶香,秦昭让他靠在寿山香炉边立着,林一贯送上热茶毛巾来,秦昭一言不发,抖开巾子盖在脸上,等毛巾暖了这才揭下,又喝了半盏茶,这才问道:“可清醒些了?”
袁含之躬身又要行礼,被秦昭拦住,林一贯见机给袁含之也上了一盅茶,袁含之接过谢恩,秦昭看他这模样皱起眉头来:“你当真不想将她留在身边?”
枉费他千里迢迢将人送来,善儿是想放了魏人秀离开的,她心不在此,便是强要她留下,也会怨恨丛生,既然她肯留下孩子,等这孩子出世,便放她离开便是。
这一点秦昭并未置喙,他还不必来为难一个女人,魏宽带着一骑精税逃出永昌城关,从此不复在大业领土内出现,既然善儿要放了她去,便依着她的心愿。
可看袁含之如此,心中颇为不忍。
袁含之自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若恳求,魏人秀便能回来他身边,可她是自己要走了,又何苦强留她,摇一摇头道:“随她的愿罢。”
那个孩子如何,他也不再追问。
秦昭把茶盏一阖,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他又瞧不见,还是小德子上前去,低声道唤他,把他引出殿去。
卫善从后头阁子里出来,她一直都在里头听着,立了许久,坐到书案前,拿起秦昭喝的半杯茶解渴:“我便说他不会强留魏人秀。”
魏人秀依旧还住在万福寺那间禅房中,小德子送了冬衣炭火,卫善又特意拨了两个尚宫去照顾她,久住寺中不是常处之法。
寺中僧人都食素,她一个孕妇岂能顿顿能吃素食,小德子将卫善的吩咐带去,说能安排她住到长清宫去,远离京城,也无人知道她究竟是谁。
人人都猜测她是秦昭的人,此时又有孕在身,生了孩子也会小心服侍,卫善已经担了口舌,干脆担到底。
可她却不肯答应,换下袁含之送她的锦衣,换了素服,日日跟着晨钟起身,夜夜听着暮鼓入眠,讨了一本《地藏经》来,她不知道父母兄长身在何处,替他们诵经,死了的求往生,活着的减罪业。
还问小德子讨一匹布,要裁了给孩子做衣裳,小德子没有问过卫善,自己做主给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外头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到寺中来,他无根之人想不明白,也不敢走漏消息,这回比上回还更隐秘。
卫善这么说是与秦昭打了个赌,两人昨夜被打扰,也没余下多少时辰,干脆躺着说话,卫善赌袁含之不会强留魏人秀,他有道义人伦,魏人秀心中也是一样,秦昭却不赞同:“不强留下她,放她去哪儿?同她父兄一般逃出大业不成?”
风餐露宿,还不知能不能出城去,她又无通关文书,就是趁乱混出了京城,离永昌还隔着万里路,凭她自己一双脚怎么走过去?留她下来倒能保她平安,改名换姓便是,袁含之真有所求,他也不会不通融,若是乖顺,也能封个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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